這些天夜空總是亮的發(fā)光，就連閃爍的星子也顯得暗淡了。寒風(fēng)凜冽，卷起片片殘葉，攜卷著記憶一同歸來。思緒是雜亂的，而呼吸是會痛的。
    風(fēng)吹著千萬棵落光了葉子的樹木，零零落落，月光柔柔地灑落大地，被吹起的落葉，在空明的深夜飛舞。同那垓下歌舞的虞姬，一襲輕衫，一纖東風(fēng)，舞起了永世繁華。月光投下的一抹光亮，照著樹木來回飄蕩的影子，到處是散亂的落葉，走在上面，簌簌有聲，如踏玉屑。
    那聲像極了小時候外祖奶奶給我哼的歌謠，就如這鏗鏘有力的步伐，此起彼伏。院落里久久回蕩著我們倆的笑聲。但或許再不會有那天了，幾天前聽說外祖奶奶中風(fēng)了。其實之前她就說自己走不了，而得了老年癡呆的她，一定會嚷嚷著直喊疼，家人笑笑著繼續(xù)送她回家。我再看到她時，她瘦了很多，面色蒼白，早已沒了當(dāng)年的健碩。蒼白的頭發(fā)，布滿皺紋的臉龐，被歲月侵蝕得殘破不堪。她呢喃的喊著我，我卻害怕不敢上前，轉(zhuǎn)身離開。沒人看到我奪眶而出的熱淚，我卻在轉(zhuǎn)身時看到了外祖奶奶眼角的淚。門外古樹搖曳，任風(fēng)吹雨打。家人說我無情，我說我不是。好幾次，父母都連夜趕去醫(yī)院，說是外祖奶奶快不行了，要我一起去，我只是漠然地回句不去。我看著車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視線里。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后悔。當(dāng)年華老去，我已不再年少，外祖奶奶總會離我而去。到時候，只可遠憶，不可相見，留給自己的是深深的自責(zé)和遺憾。或許她也會在遺憾中離去，我知道。只是我仍不愿去，并非我不再愛你，而是無法直面這凄楚的場面。
     其實，當(dāng)他們離開后，我一個人來到了以前住過的院子。所有的東西都還在，只是布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不免嘆了句物是人非。我從坡上慢慢向下走，越發(fā)清晰地感受到古樹的滄桑氣息。月光也不同往日，不知什么緣故透出些紅光來，悄悄地躲在樹的那頭。樹在視線中不斷被放大，不斷變清晰。古樹的藤蔓纏繞在河岸邊，在冷風(fēng)中如魔爪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能將我吞噬。此時天空是如此的膚淺而河水是如此的深邃，而你不語。
    可你一定想說些什么，在這個月光皎潔的夜晚。
    這風(fēng)，這夜，這樹，幾乎使我久久不能入睡。閉上眼，浮現(xiàn)出外祖奶奶倚靠著院里的大樹，耳畔，傳來陣陣呼喚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