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國，面積不足4.2萬平方公里，不足三個北京大;人口也就1600多萬，還不如北京多。但在最新出爐的英國《泰晤士報》高等教育副刊2011-2012年度世界大學排行榜上，荷蘭作為全國僅有13所大學(不包括高等專科學校)的國家，卻成為僅次于美國和英國擁有頂級大學最多的國家：12所大學進入全球前200名之列，4所大學更是進入百強。
在有資格參與此項排名的全球1.5萬所大學中，荷蘭今年史無前例地擠入總體排名前三，引起多方驚嘆。但對于荷蘭本土教育人士來說，這卻不是一個意外的結(jié)果。正如荷蘭前任駐華大使、現(xiàn)任代爾夫特理工大學校董會主席的范登博格(中文名字“聞岱博”)先生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所說，荷蘭在大約30年前啟動了一個發(fā)展高等教育的戰(zhàn)略性政策，“為如今荷蘭在各個科研領(lǐng)域的蓬勃發(fā)展奠定了基石”。
辦學體制靈活
“我們的高等教育能夠如此成功，或許是因為我們的辦學體制恰好處在歐洲大陸傳統(tǒng)教育體制與英美的教育體制之間的適當位置，”荷蘭前教育部部長普拉斯泰克對本報記者說。
他解釋道：“美國的高等教育非常強調(diào)變革，他們的大學師資、項目、資金都在不停地變動之中。而在歐洲大陸，你很容易就能看到同一個教授在某個特定領(lǐng)域中，依靠某個固定的資金來源，在某個固定的團隊中，一做就是40年。這兩種體制都各有利弊，但是我們荷蘭似乎在這兩個體制之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平衡點：既有對某領(lǐng)域的長期穩(wěn)定的研究投入，也有許多靈活性和變動的可能。”
教授挪位、團隊重組的現(xiàn)象在荷蘭確實較為常見。來自江蘇的劉大杰博士就向記者介紹了他最近遇到的一次重組經(jīng)歷。
他就讀的代爾夫特理工大學，與蘇黎世理工、巴黎理工、帝國理工、亞琛理工并列為歐洲五大理工高等學府。該校電信系由若干科研小組組成。其中“通信小組”的科研經(jīng)費難以為繼，而其他小組所從事的科研項目也由于種種原因越來越偏離了“通信”的方向，所以前不久整個系都被撤銷了。其中“通信小組”的正教授退休了，其他沒有固定教職的教師必須重新尋找新的工作，學生也將被編排到其他的小組中去。同在“電信系”里的其他小組本身不變，但是將會被并入物理系或者應(yīng)用科學系等其他系之中。“這樣的事情其實是挺普遍的。通信系有些‘經(jīng)營不善’，維持不下去的話，就不得不考慮資源的重新配置。”劉大杰說。
捕捉科研先機
類似的事情對于建校于1575年的萊頓大學也不新鮮。該校的亞歷山大·科爾達女士對記者說：“今年9月我們剛開設(shè)了‘中國語言與文化教師’的研究生專業(yè)，培養(yǎng)漢語師資力量，第一期已經(jīng)招收了11名學生。”而該校官方網(wǎng)站特意說明，鑒于“中國經(jīng)濟的高速增長，全球?qū)χ袊Z言和文化的興趣與日俱增，但漢語師資力量非常缺乏”，因此決定開設(shè)該專業(yè)。
“科學本身就是充滿動力的，比如說有些學科在二三十年前相當熱門，但是現(xiàn)在變得相對冷清了。所以你就得考慮將這些冷學科中的資源重新調(diào)度到更加有發(fā)展?jié)摿Φ目蒲蟹较蛑腥ィ?rdquo;聞岱博先生說。
聞岱博表示，能夠有比較靈活的辦學體制以應(yīng)對整個科研潮流的潮起潮落是荷蘭高校的一個優(yōu)點。而與此配合的還有政府在制定教育政策時所賦予大學的一些寬松性與自主性。
荷蘭幾乎所有的大學，也就是在高校排行榜上的大學都為公立大學，這也就是說，大學的運轉(zhuǎn)資金主要來源于國家財政撥款。但是，學校在許多方面還是可以獨立運作，無須事事通報教育部批準。這樣的“自由”在聞岱博看來，也是高?？梢员容^快速地捕捉科研先機的保障。
學術(shù)氛圍自由
中國學生進入荷蘭高校學習的開始階段，往往都有一樣特別需要適應(yīng)的地方，即要習慣直呼教授的名字。“即便他是白發(fā)長者，即便他是學界泰斗，我們還是直接叫他‘鮑勃’，而不是‘杜恩教授’，”正在代爾夫特理工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的湖南學子李焱這樣介紹他的導師。
直呼其名或許只是一種文化，然而這種文化背后卻意味著鼓勵平等交流、獨立思考與挑戰(zhàn)權(quán)威的理念。
“在我們的學生與教授之間，教授與教授之間常常都能有非常生動自由的對話。我們有意識地想要這樣的一種氛圍，因為這樣的一種氣氛是為了讓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發(fā)表意見、提出問題。你可以對你的老師所說的話持批判的態(tài)度，挑戰(zhàn)你的教授。這樣才能夠更加有效地授課，讓參與其中的學生收獲更多，”聞岱博堅定地說，“我們堅信這是有益于提升教學質(zhì)量的。”
從教學方法上來說，荷蘭的大學也從來不是光傳授死知識，而是非常注重知識的運用。在某一課程之后往往設(shè)有實驗課，讓學生能夠把課堂上所講的比較抽象的知識點，在各種情境中進行運用。
在攻讀博士之余，李焱同時還承擔指導碩士研究生實驗課的助教工作。他頗有感慨地說：“中國學生的基礎(chǔ)很扎實，但荷蘭學生卻不然，尤其是數(shù)學基礎(chǔ)遠不及中國學生。然而在實驗中，荷蘭學生明顯比中國學生敢于提問、敢于嘗試，通過課程與配套實驗在學術(shù)上穩(wěn)步前進。因為他們敢于思考、敢于創(chuàng)造，所以學習過程中不僅知道知識的結(jié)果，而且也對知識的產(chǎn)生過程以及運用領(lǐng)域有所了解。”
注重國際接軌
除此之外，荷蘭高校中普遍運用英文，高度重視與國際接軌，也吸引了許多國際學生和優(yōu)秀的國際師資。普拉斯泰克部長也曾是一位大學教授，他認為語言也是小小荷蘭可以在高等教育方面如此出眾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們的國家有許多大都市的特質(zhì)，所以世界各地的人們來到荷蘭都能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這里幾乎所有的人都說英文，教授們的英文水平就更加不用說了。所以說我們的國家很有吸引力，”普拉斯泰克說，“我自己就曾有過來自中國、日本、俄羅斯的學生，他們都能在這里找到家的感覺。相較而言，我知道如果你在法國或者意大利留學，光語言方面你就需要面對許多麻煩事兒了。”
羅明介紹說，“中國學生已經(jīng)成為繼德國學生之后留學荷蘭的第二大留學生群體，今年突破了8000人。極高程度的國際化、大規(guī)模的英語教學，成為吸引中國學生的主要因素。”
避免重復建設(shè)
如果再仔細分析一下今年的排行榜，人們可以發(fā)現(xiàn)荷蘭雖然整體實力很強，但并沒有一所大學進入前50名。名列荷蘭第一的烏特勒支大學也僅位于68位。聞岱博認為，這恰恰體現(xiàn)了荷蘭大學的另一個優(yōu)勢。
“在荷蘭有13所大學，每所大學都有自己專攻的學術(shù)強項。而各個學校之間很少有重復的學科建設(shè)，這就使得荷蘭的學術(shù)和教育資源比較平均地分配在了13所學校之間。這也是為什么荷蘭沒有出現(xiàn)能夠進入前十名的高校的原因。”
普拉斯泰克部長也表示，如果將英國與荷蘭的高等教育進行比較，“很難說孰優(yōu)孰劣”。“英國確實有一些非常頂尖的高等學府，然而也有一些遠不及荷蘭任何一所大學的高校。也就是說，英國的大學質(zhì)量有著非常巨大的差別。而相較而言，在荷蘭只有‘好學校’和‘非常好學校’之分。”
另一方面，因為學費低廉，荷蘭高校的大門也能夠向更多人敞開。普通荷蘭學生在上學時還能得到政府的生活費和交通費補助，這些政策能夠很大程度上幫助有愿望進入高校學習的人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開發(fā)出自己的潛能。“我有一個朋友，是美國斯坦福大學的教授，但是他的孩子卻不能進入斯坦福學習，因為他付不起高昂的學費。這種事情在我們荷蘭是絕對不會發(fā)生的。你可以進入高質(zhì)量的大學學習，學費很低廉，而且所有學校的學費都是一樣的，”普拉斯泰克說。
“荷蘭國土面積如此之小，大學與大學之間其實也并非相隔遙遠，并常常有項目合作，你完全可以把荷蘭看作一個如同城市一般的國家，而如果將荷蘭13所大學的實力結(jié)合在一起的話，我們進入世界大學排名的前十絕對沒有問題，”聞岱博笑著說。
在有資格參與此項排名的全球1.5萬所大學中，荷蘭今年史無前例地擠入總體排名前三，引起多方驚嘆。但對于荷蘭本土教育人士來說，這卻不是一個意外的結(jié)果。正如荷蘭前任駐華大使、現(xiàn)任代爾夫特理工大學校董會主席的范登博格(中文名字“聞岱博”)先生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所說，荷蘭在大約30年前啟動了一個發(fā)展高等教育的戰(zhàn)略性政策，“為如今荷蘭在各個科研領(lǐng)域的蓬勃發(fā)展奠定了基石”。
辦學體制靈活
“我們的高等教育能夠如此成功，或許是因為我們的辦學體制恰好處在歐洲大陸傳統(tǒng)教育體制與英美的教育體制之間的適當位置，”荷蘭前教育部部長普拉斯泰克對本報記者說。
他解釋道：“美國的高等教育非常強調(diào)變革，他們的大學師資、項目、資金都在不停地變動之中。而在歐洲大陸，你很容易就能看到同一個教授在某個特定領(lǐng)域中，依靠某個固定的資金來源，在某個固定的團隊中，一做就是40年。這兩種體制都各有利弊，但是我們荷蘭似乎在這兩個體制之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平衡點：既有對某領(lǐng)域的長期穩(wěn)定的研究投入，也有許多靈活性和變動的可能。”
教授挪位、團隊重組的現(xiàn)象在荷蘭確實較為常見。來自江蘇的劉大杰博士就向記者介紹了他最近遇到的一次重組經(jīng)歷。
他就讀的代爾夫特理工大學，與蘇黎世理工、巴黎理工、帝國理工、亞琛理工并列為歐洲五大理工高等學府。該校電信系由若干科研小組組成。其中“通信小組”的科研經(jīng)費難以為繼，而其他小組所從事的科研項目也由于種種原因越來越偏離了“通信”的方向，所以前不久整個系都被撤銷了。其中“通信小組”的正教授退休了，其他沒有固定教職的教師必須重新尋找新的工作，學生也將被編排到其他的小組中去。同在“電信系”里的其他小組本身不變，但是將會被并入物理系或者應(yīng)用科學系等其他系之中。“這樣的事情其實是挺普遍的。通信系有些‘經(jīng)營不善’，維持不下去的話，就不得不考慮資源的重新配置。”劉大杰說。
捕捉科研先機
類似的事情對于建校于1575年的萊頓大學也不新鮮。該校的亞歷山大·科爾達女士對記者說：“今年9月我們剛開設(shè)了‘中國語言與文化教師’的研究生專業(yè)，培養(yǎng)漢語師資力量，第一期已經(jīng)招收了11名學生。”而該校官方網(wǎng)站特意說明，鑒于“中國經(jīng)濟的高速增長，全球?qū)χ袊Z言和文化的興趣與日俱增，但漢語師資力量非常缺乏”，因此決定開設(shè)該專業(yè)。
“科學本身就是充滿動力的，比如說有些學科在二三十年前相當熱門，但是現(xiàn)在變得相對冷清了。所以你就得考慮將這些冷學科中的資源重新調(diào)度到更加有發(fā)展?jié)摿Φ目蒲蟹较蛑腥ィ?rdquo;聞岱博先生說。
聞岱博表示，能夠有比較靈活的辦學體制以應(yīng)對整個科研潮流的潮起潮落是荷蘭高校的一個優(yōu)點。而與此配合的還有政府在制定教育政策時所賦予大學的一些寬松性與自主性。
荷蘭幾乎所有的大學，也就是在高校排行榜上的大學都為公立大學，這也就是說，大學的運轉(zhuǎn)資金主要來源于國家財政撥款。但是，學校在許多方面還是可以獨立運作，無須事事通報教育部批準。這樣的“自由”在聞岱博看來，也是高?？梢员容^快速地捕捉科研先機的保障。
學術(shù)氛圍自由
中國學生進入荷蘭高校學習的開始階段，往往都有一樣特別需要適應(yīng)的地方，即要習慣直呼教授的名字。“即便他是白發(fā)長者，即便他是學界泰斗，我們還是直接叫他‘鮑勃’，而不是‘杜恩教授’，”正在代爾夫特理工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的湖南學子李焱這樣介紹他的導師。
直呼其名或許只是一種文化，然而這種文化背后卻意味著鼓勵平等交流、獨立思考與挑戰(zhàn)權(quán)威的理念。
“在我們的學生與教授之間，教授與教授之間常常都能有非常生動自由的對話。我們有意識地想要這樣的一種氛圍，因為這樣的一種氣氛是為了讓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發(fā)表意見、提出問題。你可以對你的老師所說的話持批判的態(tài)度，挑戰(zhàn)你的教授。這樣才能夠更加有效地授課，讓參與其中的學生收獲更多，”聞岱博堅定地說，“我們堅信這是有益于提升教學質(zhì)量的。”
從教學方法上來說，荷蘭的大學也從來不是光傳授死知識，而是非常注重知識的運用。在某一課程之后往往設(shè)有實驗課，讓學生能夠把課堂上所講的比較抽象的知識點，在各種情境中進行運用。
在攻讀博士之余，李焱同時還承擔指導碩士研究生實驗課的助教工作。他頗有感慨地說：“中國學生的基礎(chǔ)很扎實，但荷蘭學生卻不然，尤其是數(shù)學基礎(chǔ)遠不及中國學生。然而在實驗中，荷蘭學生明顯比中國學生敢于提問、敢于嘗試，通過課程與配套實驗在學術(shù)上穩(wěn)步前進。因為他們敢于思考、敢于創(chuàng)造，所以學習過程中不僅知道知識的結(jié)果，而且也對知識的產(chǎn)生過程以及運用領(lǐng)域有所了解。”
注重國際接軌
除此之外，荷蘭高校中普遍運用英文，高度重視與國際接軌，也吸引了許多國際學生和優(yōu)秀的國際師資。普拉斯泰克部長也曾是一位大學教授，他認為語言也是小小荷蘭可以在高等教育方面如此出眾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們的國家有許多大都市的特質(zhì)，所以世界各地的人們來到荷蘭都能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這里幾乎所有的人都說英文，教授們的英文水平就更加不用說了。所以說我們的國家很有吸引力，”普拉斯泰克說，“我自己就曾有過來自中國、日本、俄羅斯的學生，他們都能在這里找到家的感覺。相較而言，我知道如果你在法國或者意大利留學，光語言方面你就需要面對許多麻煩事兒了。”
羅明介紹說，“中國學生已經(jīng)成為繼德國學生之后留學荷蘭的第二大留學生群體，今年突破了8000人。極高程度的國際化、大規(guī)模的英語教學，成為吸引中國學生的主要因素。”
避免重復建設(shè)
如果再仔細分析一下今年的排行榜，人們可以發(fā)現(xiàn)荷蘭雖然整體實力很強，但并沒有一所大學進入前50名。名列荷蘭第一的烏特勒支大學也僅位于68位。聞岱博認為，這恰恰體現(xiàn)了荷蘭大學的另一個優(yōu)勢。
“在荷蘭有13所大學，每所大學都有自己專攻的學術(shù)強項。而各個學校之間很少有重復的學科建設(shè)，這就使得荷蘭的學術(shù)和教育資源比較平均地分配在了13所學校之間。這也是為什么荷蘭沒有出現(xiàn)能夠進入前十名的高校的原因。”
普拉斯泰克部長也表示，如果將英國與荷蘭的高等教育進行比較，“很難說孰優(yōu)孰劣”。“英國確實有一些非常頂尖的高等學府，然而也有一些遠不及荷蘭任何一所大學的高校。也就是說，英國的大學質(zhì)量有著非常巨大的差別。而相較而言，在荷蘭只有‘好學校’和‘非常好學校’之分。”
另一方面，因為學費低廉，荷蘭高校的大門也能夠向更多人敞開。普通荷蘭學生在上學時還能得到政府的生活費和交通費補助，這些政策能夠很大程度上幫助有愿望進入高校學習的人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開發(fā)出自己的潛能。“我有一個朋友，是美國斯坦福大學的教授，但是他的孩子卻不能進入斯坦福學習，因為他付不起高昂的學費。這種事情在我們荷蘭是絕對不會發(fā)生的。你可以進入高質(zhì)量的大學學習，學費很低廉，而且所有學校的學費都是一樣的，”普拉斯泰克說。
“荷蘭國土面積如此之小，大學與大學之間其實也并非相隔遙遠，并常常有項目合作，你完全可以把荷蘭看作一個如同城市一般的國家，而如果將荷蘭13所大學的實力結(jié)合在一起的話，我們進入世界大學排名的前十絕對沒有問題，”聞岱博笑著說。